第(1/3)页 --- 登州船厂,十一月的海风已经带上了凛冽的咸味。 五艘两千料海船的龙骨一字排开,如同五条巨鲸的骨架匍匐在干船坞里。三千余名工匠在工地上忙碌,锯木声、夯土声、号子声混杂着海浪,奏出一曲粗犷的劳作交响。 鲁智深光着膀子,扛着一根三丈长的橡木大梁,“嘿”一声架到二号船龙骨上,震得脚下木板嗡嗡作响。他抹了把汗,对旁边监工的阮小七咧嘴笑:“洒家这力气,干船工也不赖吧?” 阮小七竖起大拇指:“鲁大师,您这一人顶十个!不过少寨主说了,您是亲卫营都统,这种粗活让工人们干就行……” “什么粗活细活!”鲁智深大手一挥,“洒家闲不住!再说了,这船将来要载着咱们兄弟出海,洒家亲手搭的,心里踏实!” 正说着,远处传来马蹄声。 王宇和杨鹤并肩骑马而来,身后跟着一队亲卫。两人都穿着厚实的裘衣——王宇是玄色狐裘,杨鹤是月白貂裘,在灰扑扑的船厂里格外显眼。 “少寨主!杨姑娘!”工匠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行礼。 王宇下马,抬手示意大家继续干活。他走到一号船龙骨前,仰头看着这庞然大物——长三十丈,宽八丈,按照这个时代的算法,确实是两千料的巨舰了。 “进度如何?”他问船厂总管,一个姓郑的老船工,登州本地人,祖上三代都吃这碗饭。 郑总管捧着图纸,满脸兴奋:“少寨主放心,比预想的还快!一号船腊月就能下水,二号船正月,三号船二月……最迟明年三月,五艘全能完工!” “这么快?”王宇惊讶。 “都是钱和粮顶出来的。”郑总管压低声音,“您给的双倍工钱,工匠们三班倒,昼夜不停。还有那些新式工具——那个叫什么‘滑轮组’的,吊装大料省了一半人力!” 王宇笑了。他不过是把初中物理知识拿来用用,没想到效果这么好。 杨鹤走到船头位置,伸手摸了摸刚刚安装好的“破浪艏”——这是她根据《四海龙图》里记载的“海鳅船”改良的设计,据说能减少三成航行阻力。 “这里要刻阵法。”她转头对王宇说,“我昨晚推演过了,用‘分水阵’和‘定风阵’,遇到风浪时能稳船身。” “杨姑娘还会这个?”郑总管眼睛瞪圆。 “略懂。”杨鹤谦虚地笑了笑,从袖中取出几张画满符文的图纸,“麻烦郑总管,在船舷内侧、龙骨节点、桅杆基座这些位置,按图刻纹。刻好后我来激活阵法。” 郑总管如获至宝,小心翼翼接过图纸。 王宇看着杨鹤认真的侧脸,心中涌起一股暖意。这三个月,她为船厂、为盐场、为练兵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。那道姑的清冷气质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光彩。 “累不累?”他轻声问。 “不累。”杨鹤摇头,眼睛亮晶晶的,“看着船一点点成型,比在山上打坐还有意思。” 正说着,远处码头上传来一阵喧哗。 “让开!都让开!官船进港!” --- 登州水师码头上,一艘挂着“枢密院”旗帜的官船缓缓靠岸。 船上下来一队官兵,簇拥着三个文官打扮的人。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瘦高个儿,面白无须,眼神锐利,身穿绯色官袍——这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的服色。 “是童贯的人。”王宇眯起眼睛。 他早就收到拂衣楼的密报:童贯派了个姓刘的观察使南下,名义上是“巡视海防”,实则是来探查梁山虚实,顺便……谈判。 果然,那刘观察使一下船,就直奔船厂而来。 “哪位是梁山王宇?”他声音尖细,带着官腔。 王宇上前一步:“在下王宇。不知观察使驾临,有失远迎。” 刘观察使上下打量王宇,眼中闪过一丝讶色——太年轻了。但他很快恢复常态,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: “枢密院童枢密有令:梁山私造海船,有违海禁。但念尔等造船手艺精湛,可为我大宋水师所用。故特准梁山船厂为官办,尔等工匠编入军籍,王宇授从八品承信郎,限十日内答复。” 这话一出,船厂里顿时安静了。 工匠们面面相觑,郑总管脸色发白。编入军籍?那岂不是成了朝廷的苦力?工钱别说双倍,能按时发就不错了! 王宇却笑了,笑得很温和:“刘观察使,童枢密的好意,王某心领了。但梁山船厂是民营造船坊,与登州水师是合作关系。我们出船,水师护航,互惠互利。至于编入军籍……” 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:“恕难从命。” 刘观察使脸色一沉:“王宇,你可知道违抗枢密院军令是什么罪?” “知道。”王宇依旧微笑,“但我也知道,大宋律法规定,民间造船五百料以下无需报备。我们这两千料船,确实超了规制,但——这些船是登州水师订造的,有王师彦统制的订单文书为证。” 他朝阮小七使了个眼色。阮小七会意,捧上一卷盖着登州水师大印的文书。 刘观察使接过一看,脸色变了又变。 文书是真的。上面清清楚楚写着:登州水师向梁山船厂订购战船五艘,用于“巡海防倭”。 这就棘手了。童贯再权倾朝野,也不能明着抢水师的战船。 “好,好得很。”刘观察使收起文书,阴恻恻地看着王宇,“既然是为水师造舰,本官就不多管了。不过……” 他话锋一转:“童枢密还有一件事,想请王少寨主帮忙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