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-答案-《阴阳剥皮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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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梦见大家都相信的事情,算不算证据?”
“王伯伯说的‘独立判断’,要怎么证明我判断的是对的?”
纸船在漩涡中打着转,顺着奔腾的水流,汇入了那股从东区导流而来的黑色“残渣”之中,最终被一同卷入地下管道的黑暗深处,未被任何人拦截,也未激起任何波澜。
沈默缓缓放下了望远镜。
他想起很久以前,在那间零下十八度的冷库里,他亲手销毁了所有被污染的样本,坚信“真相”是危险品,必须被严格地保护和隔离。
可现在他看到,真正的真相并不需要被供奉在无菌的真空里。
它在流动,在碰撞,在被质疑和被稀释的过程中,完成了自我净化。
那些危险的问题,被投入更宏大的洪流后,非但没有引爆灾难,反而成了加速毒素分解的催化剂。
他从背包里,取出了最后一件属于“法医沈默”的物品——那枚他用环氧树脂封存了关键胶片的听诊器。
它曾是他解剖第一个诡异案件的核心证物,是他理性世界的基石。
他静静地看着它,然后,他看到一个生锈的铁皮罐头盒顺着脚边的水流漂过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将听诊器轻轻放入盒中,推了一把。
铁皮盒摇晃着,像一艘笨拙的船,承载着一个被尘封的秘密,汇入城市庞大的排泄系统,漂向未知的远方。
沈默知道,真正的传承不是交付一份尘封的卷宗,而是交付提问的权利和面对未知的勇气。
他的工作,已经完成了。
市建委的大会议室里,气氛压抑。
王主任站在投影幕布前,神色平静。
他刚刚结束了《关于在城市更新中引入“非共振空间”设计的可行性建议》的报告。
报告的附件,是一份他带着几十位居民志愿者共同编撰的《市民语言健康指南》草案。
“王主任,”一位主管规划的官员推了推眼镜,语气带着一丝不耐,“你的理念很……新颖。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‘个人观察’和一些‘坊间传闻’上。我们做决策,需要的是权威的、可量化的数据支持。你明白吗?数据。”
王主任点了点头,没有反驳。
他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机,连接到投影仪上,播放了一段视频。
视频拍摄于一个公园的凉亭,一群七八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孩子,正围在一起激烈地辩论。
“‘大家都做同一个梦’不能当证据,”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说,“心理学上有个词叫‘集体癔症’,信息传播会造成暗示污染。我们应该先隔离所有参与者,再分别记录他们的梦境细节,寻找初始信息源,而不是直接采信梦境内容本身!”
“可是检测报告也可能出错啊!”另一个女孩反驳,“如果检测仪器的校准标准本身就是被‘残响’扭曲过的呢?我们应该设计双盲交叉验证!用A仪器去检测B仪器,再用C中心的标准去复核A和B!”
他们的争论逻辑严密,甚至会引用一些王主任在“认知韧性训练营”里提过的概念,但又发展出了更严谨的思辨。
王主任关掉视频,环视着会议室里一张张错愕的脸。
“这就是数据。”他说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心底,“他们不再盲信我,甚至也不盲信你们的报告。他们只相信那个可以被彼此反复验证、纠错的过程。这,就是我们城市最宝贵的‘认知免疫数据’。”
会议最终以“有待进一步研究”为由,搁置了提案。
王主任走出政府大楼时,脸上没有丝毫沮丧。
他看到,大楼门口的广场上,已经有数十名市民自发地聚集在那里,他们人手一份手抄版的《市民语言健康指南》,正在向过往的路人轻声宣讲着什么。
他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走过去,从一个年轻人手中接过一叠传单,加入了队伍,向第一个向他投来好奇目光的行人,递出了那份还带着油墨香气的“草案”。
几天后,林工在中心泵站巡查时,无意中发现,在一面常年潮湿的旧墙上,竟长出了一片新生不久的苔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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